天降美食_天降美食1国语版学会了吗
我希望再次听到它的朋友们,尤其是同时代人。都能要一点脸,至少有所反省。别去说昔日犹如黄金,歌里不是唱过,黑暗也像巨石按在胸口。别去说全是大梦一场,一切看淡不服就干,事实证明,你也不敢。别站在美的对立面,它曾如此清楚地立于你面前。
自二〇一九年秋“温带复调”十人聚首,历数月共同整理出一份华语地区2010年代优秀专辑TOP50的大回顾,并在一月初释出了完整的评选榜单(点击阅读原文查看榜单排名)今次“温带复调”将以上、下篇发布关于入选专辑的评语,为此项目画上句号。
(点击阅读 溫帶復調 | 二〇一〇年代华语地区五十佳专辑盘点(上篇))评语撰写由项目背后的十位“温带复调”组委人员,及他们在各行各业工作、学习,具有良好音乐审美,并且始终对独立音乐保持热忱和判断力的朋友们共同完成。
在此,亦向所有参与此工作的朋友们致以感谢,我们将在文末附上全部参与人员名单
25 《1984》, P.K.14,2013在乔治·奥威尔同名小说问世的70年里,关于“1984”议题的讨论和延伸已有太多太多——这一字面年份所承载的强指向性,在这个世纪、这个国家,似乎已不再具备所谓的多义化解读空间了。
对于P.K.14乐队而言,直接将《1984》的名字移为唱片标题同样几乎无关隐喻——它是P.K.14的第四张录音室专辑、一次在“被控制的世界”的行走、一封决绝地指向“他们”的决裂书《1984》暂时收起了前作《城市天气的航行》中相对宏大的管弦乐编制,通篇曲目几乎都限定在经典独立摇滚乐的三件乐器中。
史蒂夫·阿尔比尼以其标志性的磁带模拟录音带来了生猛的临场感——诗性被包裹在冲撞里,粗砺却毫无粗糙,一如从舞台迸溅到前排观众脸上的汗水与唾液般直接真实鼓的声音质地足以令所有独立乐队艳羡,《手拿鲜花的疯女人》、《埃及的雨》、《航行者》中那些吉他贝斯简单而精妙的连复段,也称得上是这支乐队生涯最好的演奏部分。
即便是进入了相对宏大的议题,杨海崧的写作表达仍惯于从个体的内心挣扎与身体反应出发:当P.K.14经典的现实主义意象(黑夜中隐秘的角落、街道上无路可去的脚步抑或某处秘而不宣的一次对话)在《1984》中再次出现时,那些场景的暗处却无不涌动着荒原般的末世感与灾难征兆。
于我个人而言,《1984》不仅是P.K.14乐队最完整凝练的巅峰之作,也是这个十年中国摇滚乐最好的唱片——邱驰,孤独的利里乐队成员
24 《Phenomena》,Snapline,2012用来描述Snapline音乐的文字永远比Snapline的音乐本身要来得复杂既然如此,不如先抛开那些关于音乐的形容词——作为一群“体制外的”“诚实的笨孩子”,Snapline的音乐在技术之前首先关于勇气。
他们将国外大牌制作的《FutureEyes》毅然掰碎,并用三年时间另起炉灶完成了这张充满报复野心的《Phenomena》,也为作为听众的我们提供了关于“制作之于音乐成品的作用”这个问题的难得对照组案例这是一次彩色数码向单色胶片的复辟:几乎所有带来色彩的合成器效果器段落都被丢弃,只保留了排练室里的原始骨架和半即兴状态;标志性的鼓机节奏和常常一个动机到底的bassline共同筑成了机械甚至僵硬的舞曲基底,审慎切入的吉他划痕和合成器点缀则对同质的节奏体产生了扰动,在黑背景上微微抖动出白色的线条。
这种精心雕琢的原始和冷静超脱的怪诞,以最简单的方式、最小化的推进营造出了巨大的张力这种“极简表现主义”的手段同样体现在叙事上戏剧化并非通过结构,而是通过瞬间变化的氛围来实现的;一段段反乌托邦虚构故事中,情节、画面、思绪乃至论证都是片段性的,在重复的本能律动段落中使得尖锐、紧张和神经质的氛围危机四伏,同时矛盾笨拙的隐喻也让叙述随时处于被廉价感自我消解的边缘。
在00年代末意外席卷华语独立摇滚场景的No Beijing,其退潮也比大部分人的预期都要快:有的在酒神气质驱使下自我崩解,有的随着沉湎的青春期一起在鸭子船上漂远,有的在乐手更替中收起锋芒沉寂数年,反而是出没最低调、气质最矛盾、命运最坎坷的Snapline成为了10年代在音乐上最坚定产出的那一支。
三位成员各行其是、互不干涉,但却形成了颤抖着稳定的三星系统;他们表面上不带感情、不做判断,只陈述和描绘现象,但却在形成的微妙引力场中折射出时代变化对个人精神世界的影响,也指向那个难以言说的终极所在——JoeZhan
,流动乐迷
23 《像草一样》,苏阳,2010我经常在社交媒体上鼓吹苏阳,但真要我一本正经给苏阳写点什么,我悬了半天手也写不出来一个字对我来说苏阳的音乐表达有着姿态与诉求上的双重宏大它关乎基础物质,关乎生产资料,关乎人如何使用生命、驴如何发情、黄河如何流、月亮如何走——在如此朴素的元问题上寻找诠释空间,如同要求美食家对着一粗陶碗里盛的掰馍丁,说出多么幽深复杂的感官体验,这是不符合听者直觉的徒劳事体。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苏阳偏偏是那种用粗粝食物摩擦你的咽喉,让你意识到咀嚼与吞咽之乐的写作者因此,如果用学院派那套文本分析的雕花餐具来扒拉这碗粗粮,就也显得不合时宜了苏阳是1969年生人,和我妈妈同岁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没办法将这一把唱《早操晚操》《贤良》的嗓子跟我日渐衰老的父辈联系起来。
西北民谣属于黄土里打滚的后生,敞开胸怀,攥紧血肉,情欲哀愁都拧成一股莽苏阳的创作是有这个后生的精气神儿的虽然从当代文化语境来说,和同龄创作者一样,他的土壤有太多现实议题等待解决,边陲与中心,城市与乡野,现代与陈旧,这些对立经过诗化,可能走向庙堂与荒原,乃至于入世与出世,精进与虚无。
但苏阳显然没有成为冷漠的采风者,或单纯搞音乐嫁接的温室艺术工作者《贤良》如果还有明显诗人气息,到四年后的《像草一样》,苏阳则把诗的规矩和后天气质都消解在一派信天游和花儿民歌里了《像草一样》是最简单最直觉的自白,卸掉担子,风吹灰掉,人生天地间,忽如原上草。
“我要带你去我的家乡,那里有很多人呀活着和你一样,那里的鲜花开在粪土之上,干枯的身子埋在地下呦”,奇男子奇女子早不可得,你我都像草一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段距离郑钧从《回到拉萨》到《长安长安》走了十三年,苏阳只用了四年。
强硬的西北方言、编曲里不再刻意高亢的唢呐与胡琴,与《像草一样》整张专辑天然直接的比兴一起,苏阳才真正土到地里,土到圆满在苏阳的三张专辑里,《像草一样》最给我禅宗当头棒喝的清醒感顿觉的关键其实是回归原始感官,棒打天灵,声震双耳,人方能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像草一样》就好在这样金刚怒目的本真:牛羊拉车即是牛羊拉车,张大哥即是男人,李大嫂即是女人,担子即是压肩之物,石头就是不理人的,人如野草,冤家走大道,情郎过木桥这其实不是西北的气质,也不是苏阳的气质,就是生命力通过音乐得到释放的一个力道。
——丝绸尾巴,农村户口
22 《上海市经典流行摇滚金曲十三首》, 顶楼的马戏团,2010这张五彩斑斓的杰作,关键词其实都写在专辑标题里了"上海市"与"流行摇滚"是并列的重点,上海闲话的地方气息与“不管流行爵士还是布鲁斯”(《做场子》)的开放姿态在词曲中完美结合;贱兮兮的唱腔与多变的吉他音色携手突破了土著怀旧的狭隘框架,向这座大都市的兼收并蓄精神频频招手。
对"经典金曲"的挪用致敬则是这支乐队的拿手好戏,还记得《蒂米重访零陵路93号》的封面吗——此番的行动更为含蓄,他们将回望之眼波内化到了音乐里头:《快递员》、《申花啊,申花》的前奏都是第一耳就能识别的经典素材,对《我想有个家》的幽默改编更令听者忍俊不禁。
至于“顶楼的马戏团”,前文一直没有正面提及这六个字,是因为我想起了它们在专辑封面上的模样:躲在密布的水网与路网之间,与上海各处地名融为一体,叫人难以看清或许,乐队并不喜欢因一曲城市赞歌而居功自傲的心态;那纯粹是喧宾夺主,毕竟城市的光彩始终源自城市本身,源自她的子民与风物。
顶楼的马戏团正实现了最理想的赞歌模式:焦点、重心、内核,全是上海——当然,是由我描绘的上海——小鼓,业余评论作者
21 《围庄/动身》,生祥乐队,2016在前作中,林生祥和钟永丰将在美浓的多年乡土经验抽象,建立了“我庄”这一包含了土地、景观、生态、社群、产业等所有聚落要素在内的“本地生命系统”;在万物有灵这一最为乡土化的宇宙观中,拟人成为了默认的修辞,作物、水产、虫鸟、河流乃至风雨云等所有自然要素都处于“保生大帝”这尊土地神的庇佑之下。
这一圆满的生命系统在专辑开篇就遭受了挑战:《欺我庄》利落地描绘出我庄人丁风水的惨状,统领了整张专辑的控诉姿态;之后的《日历》和《围庄》揭示出危机的来源——石化工厂对农村生态和社会环境的侵犯从前作对我庄生活的全景描绘聚焦到单一议题,钟永丰的笔力也丝毫不露怯,双专辑的词作依然丰满而细腻:与在工业化为我庄一村带来的环境问题相伴的,是地产对土地资源的剥削和基层民主的失效,其背后的全球资本和中央权力对本地社群的重重夹击,更是全岛乃至“无护照”的全球性问题;而环境问题带来的“农作反种、鱼产失踪”这样的生计困难和“臭风酸雨、连爆兹爆”的生命威胁,更是让世代久居于此的村民们走上了与《风神125》中的返乡青年们反向的流浪道路。
在揭露和控诉之外,动员当然是生祥的传统艺能,专辑上下部分“围庄”和“动身”的命名也展现了这一表达诉求的转向以及由景即人的刻画主体变化行动从《围庄》的结尾开始:草根活动家们将石化厂的烟囱比做香炉,拜请保生大帝带领我庄出岁,并在仿佛串场音乐的民间祭祀器乐中开启下半场社运群像刻画。
“政府空口,他们耍赖/局势生这般,我们莫再忍耐”,老一辈乡贤、受过高等教育的后生和外来的环境专业人士合纵连横组成自救会,在外部阻力和内部动摇中艰难前进;除了拜请神明的精神动员和围堵工厂的集会动员之外,活动者也没有忘记呼吁群众抵制塑料制品这样的细节做起,在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践行抗议理念。
这张专辑中乐队的羽翼进一步丰富:两首经验的民乐演奏曲自不必说,在以往以简单的月琴和木吉他打底的民谣架构的基础上,北管、胡琴、民间打击乐和电吉他次第登场;民族乐器与三大件摇滚的有机融合以及律动的多变,使得生祥乐队即使抛开文本也有足够底气列入当下最出众的民谣/摇滚创作者之中。
林生祥们和美浓的故事乐迷都津津乐道,其音乐与本土社会文化运动的深刻联结、创作过程中对抗议民谣精神的身体力行也都是老生常谈在虚构的故事结尾,保生大帝归位,北管如天降神风席卷我庄,将一切污秽涤荡至尽,我庄再次动身;现实中,抗议者向神明六次掷筊均为大吉,五轻在各方努力下最终关停,这张记录运动全程的专辑也在热心人士众筹之下顺利制作发行,同样达成圆满结局。
与交工时期相比,更文学化的创作思路下,这些“民谣”的目标听众其实更倾向于我庄以外的知识分子而非村民本身,这或许是流媒体传播和社交媒体议政时代艺术家政治参与的普遍趋势;在这里,本地艺术家社团充当着在技术鸿沟之下社会、文化和政治资本进一步受限的平民与拥有点赞权、转发权乃至决策权的“神明”之间形成联系的祭司团体,他们的行动是乡土信仰的旧祭司对全球资本主义新宗教的反抗。
而在无神论的此岸,这般神性弧光沐浴之下的本土故事又能由谁言说,向谁言说呢?如果要更悲观地追问,在此岸,这样的故事本身的结局又会如何呢?——JoeZhan,流动乐迷
20 《殃金咒》,窦唯,2013没有拆解,一首歌四十五分钟其实不同段落之间的区别还是比较明确的就我现在听到的,他用了工业(后边的大概是第七段相当之狠),用了黑金属(确实有),用了前卫和厄运当然还有大量噪音和氛围的东西。
音乐扎实,宗教意味够足过去的某些作品可能会被人诟病说贩卖概念音乐上没什么内容,但是这么一张从Riff到声场都没问题的作品,你要聊也只能回去聊概念了但是同样我也觉得这应该是最近几年窦唯出的最接地气的专辑这张最有意义的地方在于,尽管在春夏秋冬四部曲里玩够了概念的窦唯,后来出了张《口音》这么扎实的东西,但是《口音》的风格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不太主流了,所以到了这张,他就用你们最熟悉的最扎实的处理手段给你们看,看我窦唯踏踏实实搞音乐是什么样。
说真的这张专辑在音乐形式上从头到尾他在做的事情都是超越国内做类似事情的后辈,但是也仅仅是贴上了国际平均水平的边缘,丝毫没有超越或者试图超越的意思但是就内容和他想表达的我感受到的“混沌”的意味,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强。
Bob说这种状态他再出张艳阳天或者黑梦都太轻松,但是我们都觉得,这才是他没必要回头的缘由所以说,有的人说这是黑金属的胜利,这有点儿意思,胜利来源于窦仙儿的临幸?我觉得这是窦唯的胜利,连这种更倾向于身体机能而非头脑风暴的风格都能驾驭,这是可能性递增的一大步。
——Krejerk,12年豆瓣用户(上文为节选文段,点击专辑封面,跳转来自Krejerk的评论全文)
19 《Before the Applause》,重塑雕像的权利,2017Sound of Celebration 是这张专辑中我最喜欢的歌,也是我最觉得最富深意的作品几个月前智利戒严时,走在圣地亚哥空旷而混乱的街头,我的耳机里反复播放着的就是这首歌。
当我从Patti Smith坚持未取消的演唱会中途匆匆离开走出场馆,看到路的两头都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和纷乱的路障切断,脑海里一遍遍回响起的也是那一句“It leads my burning heart to a dark side road in Santiago”。
刘敏辽远而圣咏般的吟唱被两轨混响空间广大而延音漫长的吉他包裹,再辅以如宇宙脉冲一般持续不断激发地背景音和空灵的风铃声,意境转变为全然与前不同的豁然开朗与神圣紧接着的华东的唱词则将视角从地球另一端的美洲大陆转向了我们的眼前。
我无意做出翻译与解释,但取消的演出,离开的艺术家,沉默的手机还有遥远的航船,让我想起伍尔夫口中“在那块传说中的土地上,我们最美好的希望成为泡影,我们脆弱的帆船被沉沉的黑暗淹没”然后是持续的,行进的军鼓,不断地进行,不断地向前,是音乐节重塑的现场刺眼的红字倒计时一般不可阻挡的行军。
在通向结局但却永不停止的鼓声中,我们面对现实,面对庆典、葬礼和彩虹,就像身处波拉尼奥在《护身符》中描写的那个死寂和可怖的墨西哥城,就像那一代在寒气、迷雾之中唱着歌,踏着勇敢和慷慨的脚步走向深渊,然后被深渊吞噬的年轻人。
这是我们的庆典的声音——潜,Pale Air贝斯手(上文为节选文段,点击专辑封面,跳转来自潜的评论全文)
18 《广东姑娘》,五条人,2015五条人的歌曲能让你一眼望见什么是「好的叙事」,这就足够伟大了而不断地打破常规和拓展界限,又是他们的另一种伟大我看到过有人说,“唱普通话歌曲是检验方言乐队的唯一真理”,值得欣慰的是,五条人的国语歌曲经受住了这种考验,《广东姑娘》是从县城转换到城市语境中的创作,它的风格没有因为语言的转换而失色半分。
如果说早期的《县城记》和《一些风景》是用海丰话掀起的一场方言革命,那《广东姑娘》则不再用这个标签标榜自己,走向了更广阔的意义空间专辑的同名歌曲《广东姑娘》的音律充斥着南方舞厅的年代感,不矫情,不文艺,只有小人物真诚的爱恋与流连;《东莞的月亮》和《晚上好,春天小姐》在叙写带有时代印记的城市和人物时,完成了温情的诗意表达;《走鬼》是朋克锋利的一首,荒诞的唱腔,密集重复的歌词配上手风琴的声音,让失意者的仓惶和观者的哀痛尽现。
这些“走鬼”、工厂青年、春天女孩的形象填补了主流语境中边缘身份的缺失五条人的两位核心成员仁科和阿茂也在广州的城中村卖过打口碟和盗版书,对于他者的关照和身在其中的自我表达是这些故事的一体两面他们即便在漂泊的命运中仍怀有浪漫向往——“生活不只有赚钱,生活要像海里的鱼”。
中国这十年的城镇化进程以来,乡土的生存空间在物理意义上的地域性正在逐渐消解,但精神层面的地域性却因为很难改变而愈发凸显,在这样的错位之中,五条人的歌曲成为一种带有地域特色的文化自发表达广东的城市意象、市井人物、民间野戏、港片情景等元素托出一层微观的社会图景,在时代的洪流巨变中勾连起“乡愁”的情感共通——这种情感来自于真实的生活经验,在写字楼、商场、咖啡馆之外显现意义。
—— sun yue
17 《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撒谎》,红领巾,2018我想我很难公允的对红领巾的这张专辑做出评价,这几年深圳B10的明天音乐节我一届没落,无论在B10主场还是在旧天堂的After Party,老丹,这个年轻又独特的吹管手,无论看多少次也会使我激动万分:如果你喝醉了,近距离看老丹吹萨克斯或者笛子,或者任何什么能吹出声的东西;如果你像我一样肉体恍惚,精神矍铄,近距离聆听过老丹;如果你仔细看过老丹手指的飞速运动,并且闭着眼仿佛把生命注入乐器和你的耳膜,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也会明白公允的评价红领巾有多么难。
红领巾乐队是个乍一听非常老派的先锋爵士乐队(Avant-Garde Jazz)吗?我说不好,爵士一定要有创新吗?我不知道,但我始终坚信真正的音乐在于现场,尤其是即兴或者先锋音乐:那些去娱乐化的爆发力和张力,那些为了凸显音乐性而千锤百炼的演奏技巧,在现场将会得到最大化。
即便在音乐性上一以贯之的共性(我没有能力用语言进一步描述),让我们似乎可以把上个世纪和本世纪世纪的先锋爵士放在一起看待,然而在那些迷人的夜晚,在那些近乎永恒的现场,乐手生命力的迸发,操纵乐器时力量和技巧的美,终究与任何年代无关。
——尔东,男,教师,房奴
16 《八匹马》,惘闻,2014在此之前,我最喜欢的是《My Crime》开场的摩托车声,那种不得不告别的情绪像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在大约两分钟后吉他音墙的发动中彻底散开,远去,留下稳定的贝斯击打着留在原地的人。
对于当时年纪不大的我来说,能从中获得充足的情绪和画面是最要命的有一次跨越一座城市的对角线跑去交大看现场,路上就在期待这样一种情绪的发动曲终人散,末班地铁上,不存在的汽油味仍在露天轨道上粘滞后来他们在成立的第十五年发表的第八张唱片,叫许多人感到一种滚烫的措手不及。
现在回头看,《岁月鸿沟》、《看不见的城市》无不是接承着《八匹马》而行走的《八匹马》太重要了就像一队人在一艘宽阔的大船上坦荡前行,却在某个深夜带上为数不多的行李悄然下船,只靠一架木舟继续沉浮我曾经为《八匹马》和人吵过架,对方是听过巨量音乐的朋友,他对《八匹马》表示出了不屑于谈论的失望。
可是我该怎么说呢,前与后不是用来比较好与坏的——在任何创作者那里,直达人心的宽阔是不常有的,更是无法长久保存的创作者终将离开众人都望着他、理解他,并以他为自我参照的那束光里离开,走入自己也并不确定的通幽曲径。
《八匹马》里有八匹奔跑在梦里的马,现实中则是在大连的回声图书馆里跑出来的向朋友打听了一下,那时图书馆刚开,人不多,天气稍冷照片里高而空阔的书架,构成另一种封闭空间,有点像Sigur Rós的山洞洞中各种自然发出的声响,后来也都进入了旋律,和历史音频一起,和小号和木琴一起,和疯狂的嘶吼一起。
八首歌充满了差异性《北方向北》的鼓点响起,他们离开大部队,往深山去,小号彰显着意志《大连天空》是海上的风雨敲打,《第八层地狱》总是《Lonely God》接续演出,万劫不复,是煎熬也是释放接下来是不断寻求麻痹、叛逃和救赎的三部曲,以各种不同方式寻找存在。
《最后旅程》中有烟雾和雨水,归于平静最感人的是《Welcome to Utopia》,迷途困境,黑夜暗雨,小号朝天,最终还是回到了那种久违的宽阔中去,回到那种“不知毁灭也不知新生”的敞亮气质经过幽深之后的宽阔是不一样的,它更有底气,尽管与此前并不具备太过显著的差别。
也许该这样说,创作者的许多努力,如果能导向一个结果,那个结果往往不会太熠熠闪光,但中间的过程足以让人感受到,他们留在地里的每一个脚印的时长和深度这是一次对过程的追溯,自这以后,他们得以往更深处 —— 占黑
,九零年代初生人,现居上海。
15 《悲剧的诞生》,木推瓜,2016《悲剧的诞生》不是一张“身体友好”的专辑,旋律和节奏突然的变化常常让终于顺溜了的抖腿过程变得尴尬和局促有个朋友评价说,木推瓜的歌听了牙酸,说的是同一件事旋律歪歪扭扭,包在嘴里好像不安分的舌头,在口腔里快快慢慢,走走停停。
于是《悲剧的诞生》于我是一个交付主动权的过程,场景和情绪存在于“下一秒”:下一秒的重复,下一秒的戛然而止,下一秒的倾泻而下或者盘旋而上——我这一秒的期待会被满足或者打破,我将被高高抛起,我将被扔往深处,我将停留在半空,这一切的身体感受都取决于故事的讲述者。
于是我成为一只空杯,九首歌或平稳或暴烈地将情绪注入其中:陌生、紧张、局促、焦躁、压迫我如赤脚走在荒野(同名歌《悲剧的诞生》制造贫瘠和凶猛的风声),如被海水和火焰鞭打(《鸟人》将绵延地盘旋在我之上),如砸掉、敲烂、捣碎“一切”(祖国的童谣将同时发出狞笑)。
它让我进入了一个诡谲的风暴,掰开了、揉碎了、拧坏了我熟悉的词句和音乐,让新的、克制但同时酣畅的经验钻进了我这是了不起的音乐它不惮于命名房间里的大象(我们是谁?园丁是谁?异端是谁?诗人是谁?),不惮于掠夺历史的词语和旋律(童谣、“中山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都索引了什么?)。
它有明确的听者,如泥土抓紧了花草的根;而这一点,很多中文歌都没有做到我们将愈来愈惊诧于这样的音乐,因它在各个层面超出了我们的日常经验,却又越来越紧地勾连起我们被细密的无聊、暴力、抑郁和迷茫填满的日常悲剧在不断诞生;在危如累卵的生活中,我还会一次次希求堕入这九首歌的世界。
——丛林火鸡,热心听众
(一)《天真君公》让我产生幻象——窦唯的音乐对我来说总像微量致幻剂,哪怕《姐姐》中速写的笛声也不例外,几笔勾勒出弥散在古城市井尘埃中凄凉又缱绻的夕阳《天真君公》像幕布,在当下的时空中创造出与当下时空不同的另一层时空,在它的作用下,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都包含在现在的时间,幕布本身是这种经验感受的不可分割的组分。
我初听这张专辑是夏天,坐在开放式阳台上的书桌前,眼前是绿树红瓦淡雾远山,喝着茶伴着鸟声,来自电视剧(《甄嬛传》《林则徐》)的采样让我恍若身处市井又头脑不甚明朗,像是两三岁时在姥姥家那些夏日午后,天气闷热又不至于不适,电视机里云南卫视放着《新白娘子传奇》,人们说的话不甚明白;同时又像我梦景中几十年以后的样子,坐在藤椅上,也是这样的院落里,在错落的树影下喝着茶伴着鸟声,老得几乎开始念了旧情。
时间凝滞,合成器和埙织成的惰性壁毯(我对埙怀有特殊的情感,它沟通人与神鬼,发出泥土的声音,窦唯这样用它,像让达利刷白一扇门板)截住世世代代湍涌着穿过生与死的疆域的永恒的洪流,屏蔽头脑里一切声响,又准许市井的声响通过。
窦唯的人声均一且安宁,我像是挤在一池子无色果冻里,懒懒地不愿动弹张子谦老先生说《龙翔操》“肃穆逍遥,无我有我”,不论该曲描写的究竟是龙翔天际还是庄周梦蝶,这句似乎无差别地贴切《天真君公》类似,不管它取义《世说新语》《庄子》也好,还是意欲借林则徐自比也罢,我都倾向相信“不必细究其意”不是窦唯的障眼法,所以又何必凭借蛛丝马迹胡乱拼凑某种叙事呢。
——肖霄,学生(二)一三到一六年的窦唯音乐创作的氛围基调就是凉,但是几张之间各自凉的不同,天宫图够高够远但不冷隽,殃金咒瑰奇有余而玄远不足,间听监玄机重重却难以喘息,唯有这张集大成,彻底是透心凉心飞扬《主义第一》念白起手就是“露消分野,华屋生草,涟漪破残月”,是深秋清冷;《弥疑第二》曲风上承殃金咒,是三九里双手触碰铁门的冷酷;《寻常第三》里一分十二秒的五个跪字听的人汗毛倒竖,是压迫感下倒吸一口寒气;《所忧第四》里的埙,是远方吹来若有若无的山风;核心篇章《东海第五》则是从小石潭记的清凉出游一路屁颠儿屁颠儿到海边日出前裹挟浪花的海风,最终到“共浮海苍生长头敬拜天公地母”,一切凉意终于贯通,化为宗教体验式的宁静。
但止于玄修绝不是作者风格,后两章将听者从广阔东海的宁静里拉回人世,是冬日猝不及防一只冰冷的手伸进后背,留下后劲每一个音符都配得上鲁迅那八个字,但每一次重听都回想起那句“便为时所羁绁,今日视此虽近,邈若山河。
”——李旭飞,能喝两斤(上文为节选文段,点击专辑封面,跳转来自肖霄和李旭飞的评论全文)
13 《荒腔走板(选段)》,大忘杠,2014比起木推瓜,我一向更喜欢大忘杠而作为大忘杠唯一一张正式专辑,《荒腔走板(选段)》在音乐性和文本性上也确实都有超高的水准它严肃,在荒凉天地里锯琴、抽刀,用残酷的动物寓言说荒唐的人间真相。
但又诙谐戏谑,说的是“既然道士会腾云驾雾,为什么还在行路?为什么还要我给他们让路?”《荒腔走板》“没人气”又有人“气”,“没人气”指的不是popular,指整张专辑弥漫的“野”和“荒”,闭眼是黄沙弥漫,是寸草不生。
但或许是宋雨喆唱歌的方式,一种用喊的“荒腔”,带上了“气”,那股气从他脚下的地里传出,从他的体内穿过,全是“大自然的虎豹雷音”,惊天动地、哭天抢地《荒腔走板》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乐器,有一大堆背景人声、动物叫和人拟动物叫,听感复杂却和谐统一,大抵不能多也不能少。
专辑还有着绝佳的气氛和节奏感,歌该快就快,该慢就慢而其中最妙的当属《山道上撞见两个咒师》这首行歌一起一伏,拖拖拉拉,仿佛复制了崎岖山路上的老马,而人声的胡言乱语、晕晕乎乎则像真多喝了几两整张专辑我最喜欢的是《说鸟 一》,当然是《说鸟 一》,我怀疑宋雨喆在这首歌里作了道法,让人感到无限的释怀。
最好的专辑从来都是生理直给,从六年前起,这首歌我听一次哭一次,不是眼泪默默流下来,是肝肠寸断似的哭,嚎我不知他勾起了我什么伤心事,我以为自己没有伤心事我看到雾气浓重又散去,我看到群鸟徘徊又消失,我看到有人撑船又远去。
我被超度了,我听到钟音玄玄,我发现自己原来尽是伤心事《荒腔走板(选段)》就像宋雨喆熬的一锅怪汤,看来光怪陆离,喝了泪下涟涟配方呢?山间的野草少许,毒花少许,棕熊的血少许,秃鹫的羽毛少许总之,大忘杠把握了荒凉与丰富的比例——不可说的“少许”。
——Youhou
12 《余波》,卧轨的火车,2016《余波》或是大陆近年来最具代表性的一张青年摇滚(Teenage-Rock)专辑,青涩、稚嫩而柔和摇滚乐向来是最青年情感的声音之一,然而以往的国摇通常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少见有如此细腻自我的佳作。
此专辑发行之际,正值中国南方独立音乐破土之时上海、武汉、深圳、广州、杭州等等城市从那时起成为除“北京”以外,常常被乐迷挂在口头的名字无聊制造、琪琪音像、生煎唱片、野生唱片等独立厂牌,仿佛从南方吹来的清澈而湿润的风,改变了摇滚乐或者独立音乐在中文语境里的意义与气质。
而于此同时,以草东没有派对为代表,台湾硬地乐团开启北上大登陆之旅,短时间便席卷全国卧轨的火车或许是为数不多地从这个场景中跻身而出的年轻乐队《余波》的封面素雅,沈帜慵懒的人声配上清雅的吉他,肖强和李文的贝斯与鼓沉稳而有力。
歌词稚气未脱,显得有些青涩朦胧,却不失青年之气的韵味,配合着层叠的干净悦耳的旋律,听着实在舒服卧轨的火车虽签在位于北京的赤瞳音乐旗下,其氤氲的江南气息却未曾减少半分,轻柔的余波从开篇就荡漾在吉他段落里,潮润的水雾从《银湖》一直弥漫到《白》。
《火海》或者《魂断记》这样温柔缱绻的曲子是这张专辑留给乐迷印象最深的作品,然而不起眼的《灰》和《沙》或许隐约预告了乐队如今略微“反商业”而偏实验即兴的创作方向据说主创如今已经不太认可这张专辑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打个赌,十年之后,《余波》仍然不会平息。
—— 林艾舒
11 《神的游戏》,张悬,2012(一)假如能够预知《神的游戏》后头便是张悬之“死”(以及焦安溥本人的长期归隐),部分歌迷或许会想象一个没有《神的游戏》的平行世界但这注定不会成为现实作为一个能从“试图破坏自己”(语出《Outro》)中感到喜悦的歌手,跋涉探索永远是她最优先的选择,不论前路是佳境或险境。
那么,她奋不顾身地去了,一时快意恩仇、从恋人的眼中读完一整部“爱的历史”(《艳火》),一时又缓步沉吟、倏忽遁入“日复一日的大街”(《日子》);两种态度在同一个容器里相撞,下场只有一个:终结即便张悬不“死”,我们也迟早看见另一个焦安溥。
这并非精神失常,或者说,每个感受过时代浪潮的人都不免有些失常2010年代已经过去,世界却仍在加速撕裂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将多少时间用于相互攻讦与自我怀疑当然,人群间的裂痕早已有之,而张悬也早以“记得这年代里你做的事情”的方式,描画下了裂痕之内的景象——她不见得比多数人聪明,但确实比多数人敏感。
正因如此,《玫瑰色的你》,一首隐晦的赞歌,才会最终演变为一场漩涡的中心;流行的力量于此膨胀,早已超乎歌手最初的预期这是实践上的失控,同时也回头印证了专辑命题的现实性:世上根本没有“神的游戏”,只有借神之名而进行的“人的游戏”。
疯狂阳光、蓝天白云、黑夜艳火,那其实都是人,至少都关乎人人的游戏,听似更为寻常,实则承载了比鬼神更为诡谲可怕的内涵但与前文所谓“终结”一样,《神的游戏》得以作为经典流传,亦是必然张悬的出发点仍是宝岛,最终却唱出了抽象而普适的时代寓言;不论听者持有何等立场,《神的游戏》都是可供研究的深刻作品。
除了立意上的宏大,专辑之成功也得益于她在编排制作上的惊人进步(强调低音表现的钢琴和弦、毛糙的lo-fi声响、绵延的吉他滑棒演奏、诡异的反拍鼓击,此等皆为空前),以及她愈发精炼、诗化的作词用语(“温凉如丝却也能灼身”)。
张悬所期许的变化依然“在别处”(它如何能够“在此处”呢),不过作为歌手,她的回报已经到来:乐迷都说,他们会记得这年代里她做的事情——小鼓,业余评论作者(二)翻云覆雨手从《城市》开始,张悬就已经展现出更大的野心,她开始尝试更多元的编曲,制作上更加注重细节,歌词中关注的题材也变得更广博开阔。
2012年,《神的游戏》甫问世,便在流行音乐界激起不小的涟漪确实,当年像焦安溥这样包揽词曲及编曲的歌手可以算是异军突起反观如今的华语流行乐坛,除了偶尔献声以飨粉丝的偶像们,匮乏创作能力的歌手注定不会走得长远。
说回专辑本身,《神的游戏》本身是一张概念丰满,制作精细的上佳之作离开了喧嚷繁华、人头攒动的都市,张悬为听众展开了一幅更为开阔的视野,进入了所谓的“神之视角”,而她请来的这位“神”绝非是为人带来纾解与宽慰的良善之神,而是冷眼旁观,亦“如人般寂寞”的真实之神。
可是,会义无反顾、不知疲倦地微笑扑火的除了蛾,大概也只有人类了吧:无论是《玫瑰色的你》中戴着玫瑰色眼镜,挥舞大旗的天真者,在《危险的,是》中在人定胜天的暴力下满怀恐惧的隐忧者,在《疯狂的阳光》中注定生而为人而脚踏地上的有伤者,到头来都是你我身边最平凡,也最不显眼的一员,而神那双戏谑人间,搅动命运的翻云覆雨手,终究只是一场轻巧游戏。
人生的无常即有常,这或许才是如今的我从这张专辑中品尝出的况味——徐迟,译者及乐迷,译有《独自迈向生命的尽头》等。
10 《香港是个大商场》,My Little Airport,2011我很喜欢《香港是个大商场》,尤其喜欢《给金钟地铁站车厢内的人》像小机场的每一张专辑一样,里面交织着情情爱爱,理想和革命在冰冷麻木的地铁车厢里,我把这张专辑循环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边听一边想象,被困在对岸高楼大厦里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慢慢反思觉醒夹在月台上有理想的年轻人,像西西弗斯推石头一般,逼前面的人再往车厢里走进一点他们知道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命运,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继续推石头。
围观的人们总喜欢问为什么?或许这就是“热带”吧,北方结冰的时候,南方的血是热的——李翔伟
9 《我庄》,生祥乐队,2013钟永丰破天荒在几周内就囫囵拿出《我庄》的整套歌词,林生祥也神速到一周谱一曲为林自制的六弦月琴腾挪空间,大竹研改弹电吉他,跋扈有声色;全能乐手吴政军受邀入伙,操起客家八音锣鼓,犷顽又热闹。
四天排练,三天半录音,《我庄》像雪崩一样被创作出来更迫不及待的是当年的金音奖,还未正式颁布,就先送上了评审团大奖写乡村故土的作品盈千累万,《我庄》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除了兼具本土性与实验性的音乐品质,更重要的,是这盘专辑站在省思台湾几十年农业现代化历程的高度,切入一系列棘手的社会议题,带来了完全新鲜的音乐与文学经验。
与之前三盘专辑不同,《我庄》在形式与内容上都隐隐呼应着交工时代:重新加入打击乐,敢于大段或全篇讽刺,戏谑带出激烈的抗争性《我庄》无意重复怀乡怀旧的田园之歌,它要激发的恰恰是建立新的社会连接的可能,止住社会原子化的趋势,才能抵御那场围剿。
全球化的具体议题或容争论,可“保卫我们的社会”之紧迫,早应成为一项共识——脱脱不花,人民教师(上文为节选文段,点击专辑封面,跳转来自脱脱不花的评论全文)
8 《他在时间门外》,哪吒,2012不必拿哪吒这张仅有的作品复制地下丝绒同名专辑的老段子——拥有这张专辑人后来都有了自己的乐队——在互联网时代,这样的故事不再发生事实上,钟爱这张专辑的人更多是被童话放逐的青年社畜,加班之余偷偷戴上耳机,在音乐平台的留言板上写下“你觉得恨却离不开”,又或者是那些为情所困一无所有的失意青年,在哭过八十回后幡然醒悟,大声喊道“哪吒只哭过一次,从今后不会再有。
”这张专辑为往后近十年里的国内独立音乐带来的不是新奇杂糅的风格,这些风格在互联网时代可轻易获取风格精致内容虚空的乐队在往后几年里雨后春笋般出现,却再难出现一支真挚、炽烈如哪吒的乐队没有无病呻吟,没有自暴自弃,没有虚假的对抗,没有可悲的自怜,哪吒的歌里唱出的是被双眼直视的青春愁绪,忧郁的同时他们又奋力冲撞、对抗这忧郁。
开篇的《时间门外》,第三人称与第一人称交织的唱词,急冲冲的旋律,杂糅着80年代后朋克的阴郁及另类摇滚的暴躁但并不像曼切斯特后朋献祭者那样一路绝望到底,哪吒不沉溺于阴郁或伤痛,他们在“合力推动那扇门”,在撕扯、在呐喊——“没有别的出口吗?”这呐喊是难得的。
现在,哪吒站在时间门外了,但有关自我的出口还等待着每个后来者自寻寻找童真和阴郁并存,这大概是哪吒最难能可贵的地方,阴郁也因童真获得拯救,《小分队》、《闹海》、《小怪物去天国》皆是例证——过去没那么可惜,去克洛里吧,哭干眼泪的孩子,那里依旧有童话般的美好,足以对抗现实。
也得益于詹盼稚嫩却直抵人心的嗓音,当他唱“婚礼它偷走了我和我的朋友”、唱“就算是流血那也要是热的”时,你真能看到他在人群中流出了泪,撞得头破血流,这泪是热的,血也是新鲜的,正汩汩地流淌着这也许就是到如今我听这张专辑还会热泪盈眶的原因。
——blumer,赤瞳音乐务工人员
7 《木屮山出》,Howie Lee,2015(一)Howie Lee于二零一五年发行的《木屮山出》充满了都市夜幕下舞池的狂欢气氛与东方肃穆山野的森然鬼气,且抛弃了叙事性和俗套的东方意象,用开放的音乐手段去凿刻一些简单的字词——“门”,“向”,“尚”。
听众也在这一系列直接激活身体的节奏和密实华丽的声响中,联想着文化基因与复杂现实的异步交错——这一多元文化主义下的残酷实景——当东方的概念已被驯化成文创点缀或供人安全距离内狠命赏玩的马戏,粗浅的中西结合已然是游戏规则外的文化副本,沉浸在文化输出的自信梦影里。
此时此地,如何复原它原本的诡魅和侵略性?Howie Lee用这张专辑给出了一个回应——张铎瀚,写作,兼事视觉艺术(二. 特别提及《天地不仁》)说句比较不客气的话,放眼望去,Howie Lee无论在手艺还是眼界上都甩出同行同辈几条街,当然也可能他本来就选择了完全不一样的赛道,就像是平行宇宙一样,从某个时间节点开始分岔、增殖、变异成如今的模样。
《木屮山出》之后的四年里,只能通过《Socialism Core Value》系列和《自然灾害》EP略略窥探Howie Lee的路径变化,解构主义、东方赛博、政治波普似乎都不能概括他音乐中的多义性和模糊性,终于在《天地不仁》中,我们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Howie Lee。
他淡化了舞曲节奏,而主动选择拥抱即兴与戏剧性,人声唱腔的增加,与中式器乐在全球化语境下的重构,都编织出更值得琢磨与回味的意义织体我们时常纠结于在实验性与可听性之间寻求沟通的平衡感,但在Howie Lee这里,彷佛是一种本能,让他信手拈来,如《拨云》中长达五秒的留白,如《瓮中山歌》的岛唄,都恰如其分地将听者引至一个未经设定的心灵共振维度,那便是萨满主义在电子时代伟大复兴的intro。
——陈楸帆,科幻小说作家,编剧
6 《七七连环X人调》,周二下午谁没来?,2015“周二下午谁没来?”的小样专辑《七七连环X人调》,全本出现于网络的时间为2015年1月1日结构上,除去一首一尾,它分为七章,每章七首歌,共七个人物,第一章亮相,第二章缘起,中间章承转,七个人物沿着故事主弧,穿过独立分枝,抵达第七章的大结局。
歌词上,它的文本近四万字,合为一部押韵、分行的小说,表面上是一套关于北京的犯罪故事音乐上,它对从摇滚、民谣、电子,到爵士、古典、京剧,等门类均有涉及,以配合不同的人物、情节、场景制作上,它还只是小样,不是成品,“周二”已与“口鸟”签约,目前正在重录重制这些旧作,在为小样的粗糙倍觉抱歉同时,由衷感谢每一位顺序听完全部曲目的热心人。
—— E,「口鸟ColdNeo」主理人
5 《一些风景》,五条人,2012在今天回望,《一些风景》中的二十一首长短歌曲,该是五条人自我意义上献给海丰的浪漫终曲,对于那片承载着想象力的原始养分,并完成了自我生活经验的构筑之土地,五条人在这张专辑中是怀着用乎至尽的赤热和诚恳去倾写、记录和表达的。
还没有后来《广东姑娘》中城市霓虹下谨慎的柔情蜜意与光彩流连,此中阿茂和仁科高跳低走的演绎仍然带着一种区别于城市气质的尽兴于酣畅,无论吉他、手风琴还是人声,皆满盛了不受约束的大开大合——那是只有置身在自己最熟悉的场景中才可以收放自如的轻松。
如专辑简介中所说,这是“把2009年《县城记》之外的新歌老歌一网打尽”,围绕海丰,那些对城市听众来说介于熟悉与陌生,遥远与迫近之间的生活图景在五条人音乐的重构和陈述里重新变得真实可触——没有自上而下同情和怜悯的虚伪,阿茂和仁科此时直抒胸臆。
只是当这样的真实不加修饰地被呈现时,当世情的荒诞和那些被上层建筑的耀眼光华所遮蔽的罗普众生于黑暗中踉跄的艰辛,它们被五条人按序一一端上台前呈现给我们时,我们再也无法保持不为所动在《一些风景》中,五条人的创作保持了可贵的自觉与克制,尽管如此,在手风琴婉转低回和人声怪诞的连接处,悲哀和不忿在不经意处依然漫溢而出。
像那怪腔怪调,把一些情绪扯出来的念白:“我在这个国家生活了那么多年,狗屎那样的人细(东西)我睇过那么多/ 但是最水(美)的人细,我至今不曾睇过”所有的深情与照顾,希望和失望,最终被被五条人以柔情纾解,他们站在乌坎天后戏台上,戏谑诙谐娓娓道出这人间沉甸甸的刺目风景。
——黄尧,「進化耳朵」编辑
4 《丑奴儿》,草东没有派对,2016难以判定是是草东点燃了“丧时代”,还是时代情绪和一支乐队碰巧切中,但无疑问在2016这个怪诞时代的拐点年,《丑奴儿》成为整个华语世界青年丧情绪呈上台面形成文化现场的标志符号之一。
草东与同年出世的假假條同受涅槃影响,在华语摇滚世界带动垃圾摇滚复兴潮流《丑奴儿》面世四年后重新审视,其价值并不局限于时代某个节点,因其内容并非指向具体的事件与形势,而是关于更加普世的自我审视,是每个年轻人向内观察自我,向外探寻自我与世界的关系的出色描绘。
那些关于“我是谁”“我要成为谁”的古老问题的思索结果酿于草东街少年心中,初入世的少年人抬眼看、低头想之间那些不可说的一切私密感受变成了以一敌百的句子,不得不发,混于燥烈的Grunge吉他音墙中持续产生着巨大的化学反应,足以撼动时代一角的情绪。
草东在获得金曲奖时主唱巫堵说:“我们一直不想树立一些群体,每一个时代、群体和当下都会有属于它自己的虚无和荒谬,但总有那么一群人在这些荒谬、在这些虚无中,努力寻找自己捍卫的价值,寻找属于自己的声音”——阿森
,“鉴赏志” ,前摇滚播客主创
3 《相见恨晚》,腰,2014(一)作为我心中最好的中国乐队,腰的旅程,凡十一年半,《相见恨晚》后,“腰就到站”站在一零年代末端的首都街头重听这张作别的唱片,即便几年间已经将它嚼过数百遍,我也依然无法细致地把握它每一音节、每一字句的意味,并不是说《相见恨晚》是玩味意象的高深晦涩,相反,那是一种极限的、最高密度的真挚。
没有人可能吝惜对刘弢那顶级词作(与极佳演唱)的赞叹,但于我而言这赞叹往往和误解有关,它太好被上升到诗学的范畴解读,可从写作的角度而言那样看似“文学”的歌词实则是最贴脸的经验同浑然天成的语感之完美结合,或许是真的做好了永别的打算,你难以在腰先前的作品里见到《不只是南方》那样淋漓的诗意(同无奈)和《不是情书》直教人口渴的写作,后面的华语歌坛也确无来者了。
如果你更欣赏早期的腰,从《忘摇》到《相见恨晚》似乎容易被视为一种背叛我也爱最早的腰,却更为晚期的腰欣慰,是啊,那些依然横冲直撞的战士固然可敬,但此时此地愿意采用耐心委婉——用刘弢的话是甜腻又黑暗——的方式叙述这一代的疲惫与怒意才是真正的负责,是关怀,就像一篇乐评提到的,水要如何穿越沙漠,或者流淌成河,或者化为云朵运动到它上空。
《相见恨晚》精巧又大巧不工的编曲和繁复的词作正是这样一团一零年的云翳,落在所有中国青年身上它不是时代的书签,而是通向今后世代一座娓娓道来的桥梁,《一个短篇》和《硬汉》温情又幽默的生活史,到《晚春》中在最残酷境况里对同志的叮咛,是同一封最露骨的情书不同的段落,“我爱你”,献给手无寸铁的一零年代,献给明天所有泪光闪闪的世道。
——涂俊南,丢莱卡乐队主唱(二)现实中的我们喝不醉所有的魔鬼,且只能为自己捏把汗,亦步亦趋也走不过自己的记忆和共和国的太阳《相见恨晚》像八首披着情歌外衣的哀歌,别指望它帮你指出方向,而且它带来的可能都是你无法为外人道的暗面。
而什么是应该所书所述?帕特里克和海燕们都迷失在回去的路在家庭录音棚录出的简陋音乐,竟指引着跨越山海的我们经历了十年的默不作声曾有宇宙塑胶人唱跨幽暗的最高建筑,或水族馆乐队站在1991年的克里姆林宫唱出那个青年的挽歌——我们也许也有过这样的幻想,只是我们在白夜之中实难忍心让腰走到前台之上,我说不出“一代又一代青年”,因这当代的碎片化及融合古代的XX化社会,早已进入混沌的黑洞之中;纵使青年们也在赛博碎片中狂舞。
腰注定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我们注定不会走到日光之上,或者说,腰早已被注意到,被资本和时代提炼出最轻盈的那部分内容可以还魂在粉饰过的太平中(没有灵魂的青春,没有对象的爱情和呼啸而过最终和谐的结局)只有我们知道这一切远远不止这样,或者说,这一切根本不是这样。
然而我们只能重蹈卡珊德拉或任何一个隐形的先知的命运,舌头被切掉,眼球被挖空,假装我们没有听到或看到任何东西,假装我们走在日光之中,而不是白夜之下腰解散了,寸铁到来了,刘弢说新专辑录好了,2020年到了,我们可等待寸铁,不谈没用的,特别是希望,梦想和爱情。
思考一下究竟为什么我们与时代唱了反调,并坚决把这个反调唱到地狱里去——郭锦泓,无法分类的当代艺术从业者(上文为节选文段,点击专辑封面,跳转来自郭锦泓的评论全文)
2 《時代在召喚》,假假條,2016专辑十曲——《湘靈鼓瑟》引自楚辞“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也同钱起《省试湘灵鼓瑟》中“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合谋了一个哑谜;《犬决犬》写的是一则假的社会新闻;《時代在召喚》里面熔了一段《走进新时代》的变奏;《羅生門工廠》的英译“Rashomon Sq” ;《年》是神话凶兽又是国人一年中最喜庆之日,密集的中式打击乐呼应吉庆锣鼓,一派喜洋洋,然唱词唱腔与吉他音墙均现出猛虎相;《冇頌》既是”OdeToMao”也是与操年十七时所作一梦;《愛人同志》合法翻唱罗大佑;《見過的大爺》是“建国大业”;死水狂澜的《鋼·烝》,现代诗笔法,内化,沉郁,低吟复高歌,忧思又哭号;《盲山》,泥浆金属混中国民乐,词和曲析出三重影像:夜山林-无助妇女-善良的施虐群众,此景堪称共和国黑金——东亚黑金实在不必硬贴北欧异教史诗,或效其法则抄录几章此国主流历史,此地的乡土不缺黑金,只是其一东亚被解释成了那副老实的儒生模样,但你知我知,它不是那模样,其二黑金俩字有时被过分地束之高阁了,在宗教普遍染指之地,黑金是敌基督,那么在所谓的那样一类“唯物主义”之所在,黑金在敌何物,有太多太多解,东亚妇女的命途是其中重要一题。
个人前三,盲山,鋼·烝,年假假條音乐的反讽没有止步在狭义的文本层面(专辑文案和歌词),更重器乐与人声表达摇滚三大件外挂中国民乐,互相对峙,互相成全文论家说反讽是承受语境的压力,我认为矮化了反讽,光承受只会生出牢骚,反击才是反讽的真意思。
但反讽会否消解掉实存的危机感,化作新的煽情时刻这值得想,值得在实践中想曾有一次脱花突然说一词——政治波普——用以形容假假條、腰等乐队,我深以为然,并有一词相呼应:黑话诗学你得波普了,认命被消费,才能表达,你得玩着黑话,别想直言,才能表达,到最后波普拼贴成习惯,阴阳怪气成自然,反抗又成了一种趣味(我看自己作品亦时常如是反思)。
需要说明,这两个词意不在苛责,也非贬称,只是对于它们虽则真切地关切着种种迫切的社会问题与在此社会下个人内心所面临之麻烦但仍无法做到实际有力的社会介入的一种无奈的表示此处讨论与实践的空间都很大——张铎瀚,写作,兼事视觉艺术
(上文为节选文段,点击专辑封面,跳转来自张铎瀚的评论全文)
1 《万能青年旅店》,万能青年旅店,2010不知大家是否会经常想起,万能青年旅店的同名专辑,到今年为止,已经出版十年当时听到,它像是上个世纪的遗产,冬眠初醒的幼兽,埋藏着地下时代的潮水、绵长燠热的青春期、孤独精微的内在时间,它不属于三线、二线或者一线,没有性器,雌雄莫辨,仿佛一声令下,要给所有人一个短暂的休止符。
美学催生这张唱片所有的道德观念与历史感,而不是相反;它既是渔王,也是海怪而这十年,过得也像一个世纪,人变成罪人曼德尔施塔姆有句诗,借来送给这张唱片:谁能够/窥见你的瞳孔,谁能够/用自己的血去粘合/两个世纪的椎骨?。
我们彼此不能但这张唱片或许可以我希望再次听到它的朋友们,尤其是同时代人都能要一点脸,至少有所反省别去说昔日犹如黄金,歌里不是唱过,黑暗也像巨石按在胸口别去说全是大梦一场,一切看淡不服就干,事实证明,你也不敢。
别站在美的对立面,它曾如此清楚地立于你面前别提贫穷与苦难,不要幻化为人生资本和小小的浪漫,别装作真理在握,别再搞修辞与修行,大合唱或者内心自拍,坦白说,你真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再听一遍,让它窥见你的瞳孔,不指望净化,只让我们再看一眼自己的脏血。
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那就去惭愧我们都应该惭愧分割世界的桥,大风吹动梁木,十年又十年,如此生活三十年,够你还房贷的吗?妻子在澳洲,你醉倒在洗浴中心,又等着被谁按在胸口?别这样了,曼德尔施塔姆还有一句,借来送给你:我不是任何人的同时代人。
再试一试吧,我亲爱的朋友,我们再来试一试——班宇,作家现在对万能青年旅店进行一个盖棺定论式的描述似乎已无难度可言当他们的歌词变成流行语被用于各式各样的场所,也意味着对其进行一番严肃推荐的可能不再甚至,去任何一家KTV,都能点唱他们的几乎全部曲目——这其中不乏他们多年来创作极为精简的缘故,这令我很难再忆起最初认识这支乐队时的激动。
那是在约十五六年前的时候,我通过当时年长我十岁的朋友(一个中国互联网一代初期的典型文艺青年)知道有这么一支名字古里古怪的乐队(主要是太长),当时这支乐队只有一首录音室作品,即《不万能的喜剧》,和另一首现场录制的音质很低的《秦皇岛》。
那是博客刚刚兴起的时候,通过设置博客的背景音乐可以迅速彰显这个博客的品味——于是这唯一一首录音室作品便成了我的博客背景音乐,取代了Lou Reed的《Perfect Day》,循环播放了不知多久那时我还在念高中,向同学们推荐这支乐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MP3还只能放一张专辑数量的歌曲,必须得不停地删,精心地挑选,才能保留那些一段时期内最重要的音乐万青的这两首作品应当一直放在那个小小的MP3内,自那之后很多年,我已经放弃了与人介绍这支乐队的念头但每一首新曲出来,仍是欣喜一番,会听很久。
作为一个对语言较为敏感的人,我确信万青的词是所听过的华语音乐中最好的他们的词有着中国新诗的自觉——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语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万青在华语音乐中的位置与朱文在中文短篇小说中的位置一样不可动摇。
之所以加上这样一个限定语,多少还是出于年岁渐长后对未知事物的敬畏,如今我已不再敢下妄语,虽然心中仍然这么认为——大头马,小说作者(上文为节选文段,点击专辑封面,跳转来自班宇和大头马的评论全文)温带复调 ©
集体呈现黑手十人(以首字母为序):阿森,高高,黄尧,Jingya,JoeZhan,林艾舒,西米露,小鼓,Youhou,ZDHhh全部作者名单(以所写专辑排名为序):大头马,班宇,张铎瀚,郭锦泓,涂俊南,阿森,黄尧,E,陈楸帆,林艾舒,blumer,脱脱不花,李翔伟,小鼓,徐迟,Youhou,肖霄,李旭飞,丛林火鸡,占黑,尔东,sun yue,潜,Krejerk,JoeZhan,丝绸尾巴,邱驰,李昀,田中小百合,小吉,周桐,VESCA,Sinan,姜来,许瑞卿,泡沫莉齐,AM,佚名,郑诗慧,发条蓉,锐利修蕊,边缘梦金阁寺
溫帶復調集视觉编辑:杳匿谢谢。交付完毕,下个十年见。看完末尾,“谢谢。交付完毕,下个十年见。” 竟有点泪目,我永远爱音乐这种表达方式和围绕它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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