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粟是什么？颤粟的意思？

-2023年07月30日-（总第446期）编者的话 散文集《从莫斯科到斯德哥尔摩》是浦子入围第七届鲁迅文学奖评选的作品，本刊将不定期精选连载，以飨读者。
从莫斯科到斯德哥尔

 

-2023年07月30日-（总第446期）编者的话  散文集《从莫斯科到斯德哥尔摩》是浦子入围第七届鲁迅文学奖评选的作品，本刊将不定期精选连载，以飨读者。

从莫斯科到斯德哥尔摩 浦子著 宁波出版社

浙东文学浦子散文我的水蜜桃文/浦子

咬一口水蜜桃，水水的桃汁从嘴边流下来，流下来咬一口水蜜桃，我问小Y，你咬到了什么？小Y说，桃子肉呵再问，没有别的东西么？小Y用惊诧的目光回答这一口咬下去，是在七月下旬的某一天奉化，萧王庙，林家，“天下第一桃园”。

我想，我咬下的第一口水蜜桃，就是这些经得起咀嚼的地名了这一天，骄阳如火，且是午饭后的时间公路两边全是桃林汽车在行驶，就像是在绿色的海洋里劈波斩浪来到一处山坡下，抬头一看，竟是“天下第一桃园”好气派哟，在大玩概念炒作概念的当代，奉化的桃农，也敢把玩一下城里人常玩的把戏。

山坡下的公路边，看到一处铁匠铺铺里的火炉、铁砧，还有新修的传统农具，却没有看见传统铁匠铺里常见的八磅、十六磅榔头铺主见我寻寻觅觅的目光，指着一个硕大的电动锤，气势十足地说，那不是！？这一口咬下去，竟体察出一股豪气，那是从当代农民身上凸显出来的，有什么不可以的？。

从坡下到坡上，修了一条卵石加台阶的路这不是桃农走的路，这是观光路，是在桃花节期间让城里人赏花用的桃农贴着树的缝隙，不管泥泞，不管坎坷，只要能踩得住脚，都能过去桃农不讲究路，脚下的路却是宽大得很桃农踩着山坡上的坎坷，栽种，施肥，剪枝，给桃子套上特制的纸袋，桃农还不断地进行桃种的改良，让水蜜桃永远保持优良的品性，直到名闻遐尔的“中国水蜜桃之乡”……

这一口咬下去，我都闻到桃农洒在上面的汗香了可是，凭一次采访，凭道听途说（还有网络上的）得来的东西，就写成一遍歌颂什么的文章来，虽然立意不错，且辞藻漂亮，但是，不是亲身的体验，总归是隔了靴搔痒，瞒不了细心和高明的读者，是赚不到感动和共鸣，甚至连同情，也没有一星半点的。

实际上，我在这个时候，还刚刚大汗淋漓地走上那个观光小径，走进望桃亭陪同的朋友来自城里，自然不是桃园的主人，却要尽地主之谊，就四处望望，乘没人时，到亭边的桃林里，偷偷摘了桃子，用随身携带的矿泉水洗了桃毛，谦恭地递给他的客人们。

这一个举动，我们乐煞，也全然顾不上道貌岸然了接在手里，我将桃子四遭看了个遍桃色青青，只有一小块姑娘腮红似的，有那么一丝诱惑，看准了，咬，这一口才下去了我咬这一口时，四周的阳光像是火烧，石板砌成的亭子，遮住了一小部分光线，却遮不住炎热。

虽处山坡，却没有风坐在亭子的石板凳上，屁股也热热的被灸疼心里想，来桃园，总要吃一只桃子吧朋友可能看穿了我的心思，才“铤而走险”的吧？一边吃着，一边还看着四周，生怕密密的桃林里，攸地钻出一个凶悍的桃农来，大喝一声：“偷桃贼，往哪逃！”朋友看着我货郎鼓似转动的头，有些歉意地说，“桃熟还须一个周”。

我止住四处乱窜的眼珠，连忙大口咬了一口，连说，“甜，甜”还真是甜的把青青的果皮咬去后，再把心中的那一丝耽心移去后，没了物与心的蒙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别致和不一般那眼中的桃肉白里渗红，咬去的那一点腮红，恰好让桃肉弥补上了。

我看到什么？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早晨，青蓝蓝的天空，只是东边的天角，有一缕姑娘腮红似的朝霞这一刻的稍后是什么？一轮红日跃出天际，整个世界充满了辉煌我心里暗暗一乐，想，这样的果色，难道还不足以显示它强劲的底气与雄厚的实力么？。

那鼻子中的桃肉有一股芳香这是飘荡在桃林间的气息最高处，是由夏日的太阳造成的，已经接近燃点，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桃林中的桃子，虽然套了纸罩，却都是盛在一个烙着炭火的巨大的瓮中一般多亏了这一层笼罩，那些桃林中无数个纸罩里的桃子，才将芳香像野山羊一般放出来，到处可闻滚动着的桃子香。

连飞过桃林的麻雀，爬过林地的蚂蚁，都沾染了一股香我那咬破桃皮的桃子呵，那香就赤裸裸无遮无挡那个香呵！那口里的桃肉甜甜的，脆脆的透着质感那种甜不是糖，不是蜜，更不是糖精之类的人造品，那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那种甜也不是西瓜、木瓜、哈密瓜；那种甜更不是梨、李、梅、杏；那种甜来得很直接，没有曲里拐弯，也不要品咂，它就是朋友从桃园里偷偷摘来的，倾注着一腔友情的，此时此刻独有的水密桃。

好桃！我将桃肉吃完，连桃核上粘着的果肉，也像啃猪骨肉、狗骨肉、牛骨肉似啃完了，然后，拿正眼瞧了，扔了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后，它赤裸裸的来，又赤裸裸地去了入土为安朋友又从桃园里偷摘了桃，仍然用矿泉水洗了。

排排坐，分果果，一人一个明显比第一个桃要成熟得多，因为桃色灿烂，食之更甜可是，我只是三二口，就把它解决了，桃核上还残剩着许多，就扔了因为，天气炎热难耐，多留一分钟，也是一种熬煎看来，受不了更多痛苦的人，难以享受更多的甜美。

吃到另一个不同的水蜜桃，是在七天之后朋友送给我两箱桃子，回到家，就一一地享用着，桃色甜味与桃园里的差不多如果没有这一个特别的桃子的出现，我的感觉神经就麻木和庸常了，就没有这一篇关于水蜜桃的文章了人的这种见异思迁的特性，其实是推动世界变化的内在动力。

家里的桃一般都是经过水洗再食用的这一天中午饭后，顺手到纸箱取桃时，去除包装纸时，发现整个桃子软软的，桃皮薄薄的，像是孕妇的肚皮，蕴藏着另一个关于生命的故事阳光下那毛耸耸的桃皮，仿佛在粉红的染缸里没有染透的黄绸缎，刚捞出，却鲜艳欲滴。

不能水洗了，就去皮就左手持桃，用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夹住，只是轻轻的一扯，那皮就破了瞬间从里边涌出一滴橙色的液体，眼泪似，是痛苦？还是欣喜？再夹住那卷起的地方，轻轻一揭，那皮就离了桃肉现在才弄清楚了，那皮包裹着的是一层粉白，那粉白像是薄雾，罩着无限的风光；更像是轻妙，遮掩着妙龄少女的玉体。

那一块玉水水着，润润着，半透明哦，最好的比喻是在太空中俯瞰地球那层粉白就是大气层，大气层包裹下的，是一个正处在收获期的地球——田野上到处是鹅黄色的农作物我的牙齿咬进那层粉白时，分明听见了电掣雷鸣声

这样奇异的感觉，就像闪电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当我的牙齿开始咬进桃子时，视觉意义上的水蜜桃消失了嘴唇是柔软的，嘴唇欢迎柔软，柔软喜欢柔软牙齿的感觉却不好，与牙齿想切割坚硬东西的本意大相径庭牙齿是硬汉，具有挑战性，对柔软就失去了兴趣。

舌头恰好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舌头稍稍的一卷，就把一块果肉挟到口腔深处更有舌苔丰富的味蕾，感觉了一腔的甜那甜不同于我在桃园尝到的­——爽，纯，像是一盆一眼就可望到底的水；而那甜是蕴酿已久的，内涵丰富的，回味无穷的，像一潭深不可测的甘泉；那甜还带着一股特有的芳香，电流一般霎时传遍全身，我情不自禁地颤粟了，轻轻的。

幸福的颤粟据说，奉化桃园届时还有更为成熟的水蜜桃食者只要有一根吸管，插进桃里，就能吸去整个桃子的甜汁，被称为琼浆玉露，这可能是水蜜桃的另一个境界了我不敢想象食用那种水蜜桃的情景，我更不能奢望得到朋友的再次赠予。

我已经满足眼下的赠物了这是别人赠我的水蜜桃，我就从心底感动一粒粟，来年可满仓；一棵苗，来年能成荫别人的赠予，不仅仅是裹腹之物，还有爱和希望在里边是呵，人生有太多的苦难，你该牢牢把握好不容易得来的甜美，那怕是一只桃子；人生苦短，你得抓住不轻易得来的幸福，那怕是瞬间——得把瞬间的幸福无限放大呵。

宁海胡陈水蜜桃只要有一颗感恩的心，你就能发现甜美，找回欢乐，享受幸福。这是我的水蜜桃。也许，你也吃到了。（2008年7月30日）部分图片来公众号平台提供的公共图片库

浦子近照作者简介：浦子，本名潘家萍，当代作家出版过长篇小说“王庄三部曲”（《龙窑》《独山》《大中》）、《桥墩不是桥》《长骨记》等，先后三次参评入围茅盾文学奖，有报告文学和散文分别参评鲁迅文学奖三次，共出版文学著作20部。

目前日日伏案写作，以完成一个庞大的“王庄系列”长篇小说（18部）为人生构想中国作协会员隔天准时与我们遇见的小提示：

刊名题写：林邦德编    辑：东东 西西终    审：独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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