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良家_西安玩良家经历

地球人如果哪个异姓人说离我最近，有人绝对会笑到老泪纵横。此人就是陈卫国，我的西隔壁。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看

 

地球人如果哪个异姓人说离我最近，有人绝对会笑到老泪纵横此人就是陈卫国，我的西隔壁他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看着他变老的我俩几乎同时莅临人世，一个年头，一个年尾1972年正月十八，虽是冬的尾巴，但阴风带着哨子在窗外抽扫，地上的枯叶挤成一堆打着旋。

屋里，母亲从瓮里扫出最后一点面，准备打成糊糊，为饿得已没力气的一堆女子做点饭我的姐姐们不敢哭不敢叫，紧张地看着母亲的脸色随着风箱的拉扯，母亲不停地叹息，如果其中一个是男娃，该有多好！在我的父母为了一介男丁殚精竭虑的时候，隔壁陈家男婴的一声啼哭，恰如一声炸雷，引燃了我家的无限惆怅，别人家都是想桑桑绿，想蚕蚕肥。

天大大，你倒是睁眼看看啊那个哭着面世的男孩，就是陈卫国    好在，9个月之后，我姗姗而来压在父母心头的大山轰然倒塌，在村里人眼里，这家人有点盼头了从我有记忆起，我和卫国差不多干啥都在一起，但空气中总有一点异样的味道。

如果不见双方父母，我俩像两条快乐的小鱼，如果有父母在，我们的头顶总像有探照灯来回扫荡，我的紧张不安就会油然而生也没有讲过这是为什么，但这种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如影随形后来，我慢慢知晓其中一些情由说起陈家，周至西片上了年纪的人可能都有印象。

卫国他爷陈耀亭当年是凤县县长，后来到周至认西片区长，办学办纱厂，新学的奠基者，富可倾城，据江湖传言，出了周至县，西片的地全是陈家的我的父母讲过，陈老汉虽然官至七品富甲天下，但对周围人却是友善有加，即便是轿子来轿子去，远远看见熟人，老汉都要下来打个招呼。

老汉老太特别喜欢我的父母，生我二姐的时候，就是陈家老太照顾的我娘那是60年代后期，两家关系如漆似胶，蜜月一般1966年，风雨如晦，“社教”运动像海潮一般席卷天下，陈老汉作为名人，未能幸免我娘讲说，村里开批判会，把老汉站上高台，底下的人群情激昂力数不是，她一次都没去过现场，而是暗自垂泪，一则念及老汉的好，二则我爹也在另一个场合被一帮小年轻罚站批斗扇风点火。

当然两个批斗场性质不同，一个是为高官准备，一个是为草根订做1973年，经历过人生众多大浪的陈老汉，心有不甘地驾鹤西归，留下了陈老太孤独的背影事实上，这两个像父母一样照顾我爹娘的老人，一颗善心未得善报，凄凉老境让人不忍卒睹。

如果只有这段尘缘，算是世交的我们两家估计也能恩恩爱爱，但因为其他事情，最终我的父母和卫国父母竟生嫌隙，经历了一场长达三十年的不和谐运动事情是这样的：我爹被解放后不久，念其老实本分勤劳善良，队长的位子非他莫属。

那时候已经划分了地主贫农，卫国家是地主，我家是贫农我爹是个老实人，只会按政策办事，这倒也没错，但错在他的弱肩挑不起时代的重担到了给各家划庄基地时，我爹严格按标准来，地主家只能划两间，于是，卫国爹妈认为，我爹是故意给他们穿小鞋欺负人，再于是，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我心中不服”的味道。

卫国他爹是个老师，严肃的样子，我记忆中好像没见他笑过连墙住的两个男娃，跑到一起玩是正常不过的事，但每次我都要先窥探清楚他爹在不在，不在，一切都好，在呢，我就变得乖乖的说农村人心里自卑，我很坚信虽然说两家大人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我能感觉到暗流涌动。

就说我家吧，我娘对我惟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离开这地方，咋离开？考学呗卫国他爹在我娘眼里是个神存在：吃商品粮，卫国到时还可以接班，你不学，到时只能接你爸的架子车反正我觉得，两家人都在拿下一代的前途说事：我娘赌我会好好求学，卫国家会赌卫国的未来比我好。

大人家复杂的，其实并不影响我们的成长人们可能能感觉到我和卫国的生存压力有多大两人想疯玩一下，还得先看清事色虽然颇为压抑，但那时候，我俩干的调皮捣蛋事恐怕罄竹难书有一次家里人都不在，我俩从门槛底下爬进我家藏猫猫，最后我心生一计，打开箱子钻进去，还把里边的被子朝身上盖。

你道怎么着？不但把被面一脚蹬扯了，还差点牺牲在没有空气的箱子里，多亏大人及时赶回，才挽救了一条性命当然，奖励也是有的，就是一顿唱做并重的饱打可能年长了半岁，卫国从小就像个大人，爱照顾人，比较危险的事，自己抢着干。

有一次，我们跑得很远，竟然跑到一个苹果园里卫国给我安排在树下放风，他们几个上去摘苹果好吧，我这个干事爱走神的毛病从小就种下了根直到人把我脖项都掐住了，我也没感觉到一点风声回头一看，一张凶残的脸怒目圆睁，我机智地大喊一声：“人来咧，快跑。

”好吧，几个人出溜出溜逃将下来四散开去，只留下我成为人质最后咋被解救的忘了，但我忘不了那天阴云密布，还有一张想吃人的嘴脸作为正经良家男孩，我现在能想到的几次大事件，好像都与坏事有关，难道人生要走弯路从小就种下孽缘？还有一次，让我彻底知道贼的艰辛。

我们几个漫无目的在地里游荡忽然发现一片玉米地里种着那么多红芋，心花怒放，撸起袖子加油干，不一会儿，笼子就拾满但是，就在我们准备撤退千均一发的时刻，我感觉有人朝我们跑来，定睛一看，就是的跑！脑子是这样想的，但是脚就像踩在棉花上，软软的，咋都提不起腿。

好吧，全被拿下那个下午，我们整整劳作了几个小时，帮人把一大片红芋挖完才被放了，回到家天都黑透了这些史前掌故，不论是团伙主谋还是从犯，我和卫国都厕身其中，也结下了我们心有灵犀的人生序曲，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声呼喊，焦赞孟良，客不离货货不离客。

及至上学，我俩不在一个班，但步调还是一致的，一起在土堆里滚蛋蛋，趴地上抓石子，挑冰棍棍，拣西瓜皮……有时少不了谁手头有几分零钱，买颗糖，咬开来，一人一半有一次过六一，我娘给了我一毛钱，我和卫国两个人在卖苹果的老汉摊着逡巡良久，想买几个尝尝。

最后斗胆上前，称了几个付钱时，老汉一看只有一毛，怒不可遏，三下两下把苹果倒回摊子，嘴里不停地砸挂：你俩个得是吃了蒸馍还想混卷卷？记住你了，山羊胡子老汉很神奇的，与其他小男人要么骂过仗，要么打过捶，但是我俩还真没干过这种事。

小学五年级之后，我俩一直同班那时候，人类的生活有些转机，慢慢也能吃饱饭了那也是我人生的一个拐点——班主任吕民相老师为啥在一堆丑娃里看中我并委以学习委员重任，到现在也没想通，但那种信任感，确实给了我无尽的动力。

总体来说，当年还是有些不太听话你比如说吧，好好上自习呢，班里就乱了套，你打我我打你，被吕老师全程在窗外记下那真是风云为之变色的一天，吕老师提起笤帚，挨个朝过检查作业，没写完的，来来来，让老师且站在桌子上，狠狠地朝背上抽，没打几个人，笤帚就散了架，换一个继续。

这是第一轮，我和卫国当时未能幸免但是我俩都在老师打别人时，快速地把作业补完第二轮开始了，老师发现我们写完了，放过，那些没写完的，又被狠抽了一遭后来下课了，我们相视一笑，为了少抽的几笤帚，也为了一点点不谋而合。

还有就是常去水库耍水，害得吕老师整天提着棍子去水库边撵我们找不到不要紧，老师把衣服全一收，水里的人全傻了眼当然也险象环生过，有一次，一个同学主动要背我过游过去好嘛，半路上游不动了，我俩同时朝下沉，再后来另一个同学勇敢地跳下去，把我们救上来……这事后来谁都没敢说，当年，干啥都有我和卫国，估计老师都快烦死了。

那几年，我俩的学习都差不多，都不知道以后朝哪里走，过一天算一天我当工程师的梦想反正越来越淡薄，卫国有啥想法，不知道我一直认为他爹会把一切安排妥当，不需要他干啥随后两年，成绩此消彼长，各有长短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走。

到了1988年，在人生最关键的节点之一，我们两个的人生忽然就起了波澜那是个把中专当神一样供着的时代，但我可能心智不成熟吧，却从来没想到要考中专班里的学霸一茬茬，我就像大海里的一朵小浪花，在众多惊涛骇浪面前，马上就被淹没于无形。

事实上，那一年，卫国成绩的进步幅度长势喜人，一次次考试朝前窜，离中专感觉越来越进了我不行，逐渐在后边磨叽说到这里，我还是时常想起那样的一年，晚上上自习停电，就点蜡，我被黑烟薰得昏昏欲睡口干舌躁，回头一看，卫国闷着头，努力的样子。

那时候班里学习的氛围浓得化不开，每个人眼里都装满心事，交流也不多，我和他也差不多，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个难不知道从何时起，卫国突然不理我了两个孤独的少年，每天上学回家一路上都如影随形，但就是不说话，要么他像我的保镖，要么我像他的保镖，尴尬极了。

大半年如一日，有很多次，我都想上前拉住他，啥意思嘛，不理人家，但都没勇气是不是他觉得我不配跟他这个学神说话？是不是他觉得我越来越没希望？是不是他家里人不让他理识我？是不是他爹给他把后边的事安排好了？是不是我拉架子车的跟不上你坐小车的？。

疑问丛生，但不知道如何下口万一我问了人家来一句：滚远些呢？就这样，那个夏天，卫国收到了中原机械工业学校的一纸通知，我也上了高中你都不理我，我才不想祝福你呢心里还有一点酸涩，你考上了，你爹的接班名额浪费了，多可惜的。

1988年的冬天，风雪很大，我在泥水里骑着车奔波于宿校之间，昏黄的路灯下，我的影子一会长一会短一会无，就像我越来越远的梦想忽然就会想到卫国，他现在咋样？寒假到了，卫国回来了，我在窗里听到他家人欢呼的声音。

我要不要出去跟他见下？见了面再不理我呢？“姨，军峰呢？”“哟，卫国回来了，越长越蛮（方言，漂亮）了，军峰在房子军峰哎，卫国来了”拉开房子门，我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样子一身洋气的衣服，脚上的运动鞋跟那么高，在我只能穿军用球鞋的时代，城里人这打扮真的亮瞎我24K钛合金眼窝。

坐下来，就像我俩没经过互不瞅睬一样，话匣子关都关不上他说起在学校的趣事，女生主动把饭票让给男生，大家一起出游，运动，我的眼前马上铺展开一幅生机勃勃的少男少女春游图那时候，学习的苦闷才刚开始，各种没信心让人心力交瘁，他给我不停地鼓劲，并说考上大学要比中专好得多。

我能考上吗？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也许人不过是顺口说说而已卫国对我的人生有影响吗？一定有的也就是那个寒假，我见识了一个城里人不同的风采，激发了我一些不甘服输的信念吧说一件小事那天我去他家里，他正在吃一种东西，用水一泡就能吃，真神奇。

他说这是方便面，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香味大家且慢笑一个井底之蛙，我的意思是，虽然时隔半载，我俩已然不在一个频道，如果再隔四年，恐怕差之远矣后来，鸿雁传书，我时常会盯着月亮看，也许此时此刻，他也正看月亮呢他中专毕业那年，我的通知终于来了。

毕业后，他分配到蔡家坡的陕汽去了半年吧，心有不甘的辞职南下，在广州一直待到现在二十多年了，卫国其实过得并不容易刚去广东没多久，他娘就身患重病撒手人寰那时候，父母一代的关系似有缓和他娘去世时，是我娘张罗着缝的老衣，风风雨雨一辈子，也算是为老姊妹略尽薄心。

那时候，我还在江西，电话那头母亲给我说起卫国家的事，难掩悲凉从那以后，我感觉我俩的心更近了一点吧每年过年回家，两个人常在一起，打牌喝酒，通宵达旦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诅咒”：谁今天去上班谁就是猪嗯嗯，还是不想离开啊。

1997年，他回来的比较勤快，经常去他爹的学校隔了半年，就把学校一个良家女教师娶回家门鬼鬼祟祟地就结了婚，等到我发现，已经过去了一周好不气也，竟然给我不说在我的质问下，他才说出实情：现在条件不好，谁都没说，等以后好了，补上喜酒。

你看我就不一样，那年我结婚，提前给他打电话：陈卫国，赶紧朝回走，喝喜酒来他当时好像在外地，赔礼一番，我方才罢休事实上，这些年来，卫国经历的风雨在他的处事上一鉴无余：冷静、大气、宽厚，不像我，电压不稳，小家子气。

2002年的时候，两家还为一点小事发生过争执卫国家盖房呢，把地面没处理好，于是乎，我家的土山墙就垮了我娘去找卫国他爹说这事，他爹不搭理后来，我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呵呵呵呵，还是那个味道再后来，他家给把山墙修好了。

隔了没多长时间，他从广东回来，我们一群人坐在一起，往事重提，我忽然想起六尺巷：千里捎书为一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至今不见秦始皇吟毕与卫国一饮而尽，他肯定接受到我的信息啦说到这里，必须提另一件事，就是卫国他爹。

这老汉反正训了一辈子学生，特别不喜欢小孩的那种人谁家娃如果走到他家门口，怒目圆睁：去去去，跑远些但老汉对小息恩爱有加，不但见了娃笑眯眯，时不时还抱着转两圈奇了怪了，一个人可以改变另一个人，从这里也可见端倪，也许这也是两家关系的一种推动吧。

这二年，他回来的比较勤快，开着他的豪车，西安广州溜达着他媳妇娟涛，那可是个大能人，跑去广州给他打理生意，如有神助，这两年生意尚可，一举收复多块失地，把中国美容行业朝前推了不知道几多公里当然喽，苦里苦通近几年生了两个娃，把娟涛累的，都显胖了。

他回来了，我俩就见个面他显然不太能喝，跟我比起来，小菜鸟但让人再次称奇的是，一见面，两个人衣服的颜色竟然都一样，情侣兄弟装啊喝着喝着，就说起了千端往事，从家族史说到两家的恩怨情仇卫国给我说，他娘曾经也给他说过，庄基的事也不怪我爸，她和我妈的关系也好着呢。

但斯人已去，留给生者的这一点念想，也会越来越浓吧生意上的事，他大概提说一些：二十多年的辛苦经营，前些年也不太景气，看着摊场大，也没落下几个钱但还是要感谢那些不离不弃的伙计们，在困难的时候相帮一把，在高兴的时候互相鼓励，要不然，说不上早就打道回府了。

惭愧惭愧，我是有多麻木不仁，竟然不知道这些波谲云诡的万万千千，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广东坐地数钱呢又提及我之今日，卫国忧心颇重当然，也鼓励我按自己的想法去干，有啥困难找他好吧，那我可就胡整呀，哼哼，衣服不脱，显得不恶。

隔两天打个电话，问我现在干啥呢，我现在整天都在打字呢电话那头，少不了叮嘱，少抽烟，少喝酒，少熬夜尽量吧，诗酒年华是我的梦想之一，这是要打碎我的中国梦呢一晃再一晃，我两个加起来都要百岁了忽然就觉得人这一辈子，咋啥都像没干呢，就如此不堪？记得半年前他回来，在自己新装修的房子里，我们还有过设想：到时如果住西安，离得也近，每天都能聚，如果回哑柏，抬脚就能见，这也算是最好的愿景吧。

那当然喽，这个好是好，只怕你到时迷恋广州，我们只能在视频里每日一见了好啦，这弄得伤感的，没辣么惨你没看几千公里时速的高铁都快出来了，半个小时见，当不在话下，只是，我们都好好的，不拄拐拐，不坐轮椅，想登城墙登城墙，想去海边去海边，两个老汉凭风而立，怕也是一种风景吧。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此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卫国，你相信吧，再过二十年，不论是故里炊烟，还是异乡风情，最好能有你，有我，万一有人因故不能同往，请带上另一个人的念想。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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